图片来源：小冰

(资料图)

于 2013 年播出的高口碑科幻英剧《黑镜》的第二季第一集《马上回来》，讲述了年轻女子 Martha 与她意外离世的爱人 Ash 的 AI 克隆人的故事。该 AI 克隆人是基于 Ash 生前的在线聊天记录和网络媒体资料而创造出来的，而 Ash 生前也恰好是一个重度依赖数字媒体的“手机控”。随着 AI 系统不断汲取更多数据和互动信息，这个克隆人也变得越来越生动逼真、越来越像 Ash 本人，引发了观众对于 AI 技术应用、社交媒体和数字化时代的讨论。

而现在，这段曾看起来遥不可及的科幻剧情，可能很快将在中国变为现实。就在 5 月 16 日，曾是微软独立 AI 产品研发团队重要成员的小冰公司宣布启动“GPT 克隆人计划”。该计划最短只需三分钟的数据采集，便可为明星、网红专家学者或普通人创造出其 AI 克隆人。

基于小冰公司的框架大模型、神经网络渲染及超级自然语音技术，这些克隆人将具备被克隆者的性格、知识、声音、外貌等等，可进行实时情感交互、提供 AIGC 能力，并甚至会有自己的社交媒体圈子，如同让真人拥有了在“平行世界的第二人生”。

小冰公司的前身为微软（亚洲）互联网工程院人工智能小冰团队，是微软全球最大的人工智能独立产品研发团队。据小冰公司所说，该公司于 6 个月前开发的 GPT 模型是日本下载量最大的开源大规模 GPT 模型。不管是过硬的科技实力、耀眼的专业背景还是丰富的经验积累，都使这一业内先锋的克隆人计划备受期待。

不过，在令业内外兴奋的同时，这一克隆人计划也隐含着法律、道德等领域的诸多风险与挑战。而在该计划上线的首批克隆人中，以深陷丑闻的“网红”半藏森林为原型推出的 AI 克隆人也一度被“骂”上了热搜，为这个项目招致了大量争议。

//一个不会再有人孤单的未来？//

为小冰公司克隆人提供分享与体验平台的 X Eva 应用程序已经在苹果应用商店和安卓应用商店内上线，其年龄分级分别被设定为 17+ 和 18+。用户“可以在这里获得人们通过 AI 技术创造的克隆人，也可以把自己变成克隆人，并分享给你的亲人和朋友”。从产品的宣传用语来看，X Eva 似乎把“虚拟女友（男友）”作为该项目克隆人的主要卖点。

在 X Eva 上，用户除了可以与这些 Al 克隆人进行免费的互动交流外，还可以通过点击聊天界面上方设置的增值服务入口去付费解锁更多互动形式。支付 6 元／月或 72 元／年的用户可解锁“情感模式”，享受克隆人语音消息回应、同步克隆人朋友圈；支付 30 元／月或 360 元／年的用户可解锁“超级模式”，让克隆人成为自己的办公伙伴，为自己提供撰写文案等更加专业的服务，并还能与克隆人视频通话。

而在利润分配方面，大部分通过这些 AI 克隆人赚取的收益将由被克隆者获得，但平台也将会从中抽取一小部分利润。

在 CCTV 9 频道的一档聚焦 AI 的专题节目采访中，小冰的研发工程师曾分享了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他发现每到零点之后，和小冰虚拟人聊天的用户量就开始猛增，因为人们即使在午夜产生强烈的交流欲望，也往往会出于对社会规范、人际交往规则等方面的顾虑而犹豫不决，可这样的顾虑却能被虚拟人轻松化解。

而小冰公司的 AI 克隆人项目，显然正是对这种消费者心理的犀利洞察与巧妙利用。X Eva 在简介中目标明确地表示，将“致力于推动克隆人与人类间的深厚情感纽带”，让“未来世界，不会再有人孤单”。

//极具争议的初次登场//

就在宣布于中国和日本市场率先启动该计划几周后，小冰公司的第一批网络名人克隆人在 6 月上旬提前上线，其中便包括因情感丑闻而极具争议性的“网红”半藏森林，用户既可以与 AI 半藏森林免费交流，也可以付费查看她的朋友圈并与之视频通话。

该消息一石激起千层浪，迅速将相关话题标签推上了社交媒体热搜榜。不少人猜测小冰公司此举是为了给新项目博得关注，批评小冰公司为了热度而不顾名誉，也有人担心这会成为劣迹艺人逃避惩罚、变相复出捞钱的新方式。面对网上的巨大争议，小冰公司回复称，公司相信在严格遵守法律的红线前提下，每个人都可拥有用 AI 克隆人开启第二人生的机会。

尽管引来大量批评之声，这一计划的初期表现仍然可以说是颇为成功的。数据显示，截至 6 月 2 日，上线不久的半藏森林 Al 克隆人便已吸引用户与之进行了 30 万次对话。该克隆人只需吸引 1 万个“情感模式”付费用户，便可一年获得 72 万元收入；吸引 1 万个“超级模式”付费用户，便可一年获得 360 万元收入。这种订阅制收费模式让市场看到了虚拟人在 C 端可行的商业化路径和庞大商业潜能。

而据小冰公司透露，后台报名该克隆人计划的网红明星全网粉丝总数已超过 5 亿。随着新的克隆人被解锁，该项目的影响力显然还有很大的扩张空间。

“网红”半藏森林本人在微博上展示了其 AI 克隆人的微信聊天与朋友圈截图。

图片来源：@半藏森林 / 微博

或许正是在小冰克隆人计划的催化之下，虚拟数字人板块在其首批克隆人上线后的一周里涨幅居前。据报道，6 月 5 日，截至收盘，相关股票涨幅超越了 5% 甚至 10%，其中受益公司包括：与小冰公司合作探索数字人直播与 AI 技术电商应用的遥望科技（涨幅超越 5%）；为客户提供数字人及数字化内容的天地在线（涨停）；与小冰公司合作推进“IP + AI”产业化落地的奥飞娱乐（涨幅超 5%）；专注于数字展厅、数字卵生、智能数字人等数字多媒体方案的 Frontop（涨停）等等。

//不只是又一个 AI 偶像制造机//

选择自带流量与话题效应的“网红”作为项目首批克隆对象，自然能帮助项目和公司迅速提升曝光度。此外，传统的名人明星往往不愿意像这样授权他人使用自己的声音和形象，而网络明星在这方面的态度则常常更为积极开放一些。这些因素，都解释了小冰公司为何不惜冒着舆论风险选择“网红”作为其 GPT 计划的排头兵。

当一个新兴项目处于初期阶段时，它往往不仅需要迅速打开曝光度，还非常需要资金支持，尤其是在技术与操作流程尚未成熟、项目的执行难度与所耗成本较高的情况之下。因此，不难预测，小冰公司的克隆人计划将把项目初期的重点放在明星、“网红”等公众人物身上。这除了能帮助该项目吸引关注与受众外，还能直接实现克隆人变现，为小冰和其客户提供新的收入来源，提升该项目的吸引力与商业价值。

同时，正如华西证券分析师赵琳指出的那样，使用 AI 克隆技术将使网红、偶像和游戏角色的辐射能力千万倍放大，氪金变现空间广阔。除了助力 Web3 原生 IP 的崛起外，这也为传统和既有 IP 带来了价值评估与数字重构的新机遇。

通过使用人工智能技术再现流行的动画人物、影视明星或网络名人，该项目可以提供一种新的方式拓展创意 IP 的价值，扩大 IP 在 B2B 和 B2C 的应用，给中国的庞大“粉丝经济”注入新的力量与可能性。

网易云音乐近期携手小冰公司推出了“XStudio”人工智能音乐软件，软件内置的 12 个 AI 歌手同时出道，推出首张迷你专辑，并宣告了网易云首个虚拟厂牌 WOWAIDO! 的诞生。

图片来源：网易云音乐

然而，如果因此便只把克隆的对象局限于明星名人，这个项目便只会成为又一个受 AI 驱动的虚拟偶像制造机而已。可小冰公司的雄心远不止如此，其目标是将“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也纳入其长期战略之中。随着项目规模的扩大和技术的成熟，小冰的克隆人计划将努力吸引广大公众的参与，以更加亲民可及、影响广泛的方式让每个人都能拥有自己的“第二人生”。

虽然普通人的 AI 克隆体的影响力可能非常有限，大多只是被用于个人社交与免费分享，但大众的力量是巨大的。这或许意味着一种范围更大、影响更深远、更加深入人们日常生活的重要变革，或将深刻改变自我与社会身份的定义。

图片来源：AFP pic

//在碰撞与隐忧中前行//

出于安全考虑，小冰公司把自己推出的首批 GPT 克隆人数量限制在 300 人。而若这些克隆人经测试后验证可控，该公司计划在每周四解锁新的克隆人，并计划在年底前将 GPT 克隆人规模扩大到 10 万人。不过，与该计划的发展进程一同到来的，还有不少潜在的风险与亟待解决的问题。

首先，创造个体的 AI 克隆会引发重大的伦理道德和隐私问题。例如，尽管这些克隆人是以公共数据和真人信息为基础而打造的，但其上线后，有可能被以真人原型并不同意的方式使用。这可能会导致人工智能克隆人卷入丑闻，并损害被克隆者的声誉与利益。

第二，克隆人可能在某些情境中取代原始个体。例如，一个明星的 AI 克隆人可能会在广告或公共露面中代替明星本人，一个歌手的克隆人可能会抢走歌手本人的音乐造诣所带来的荣誉。这可能导致失业问题、市场竞争激化和真人价值的降低。

在这一点上，去年 11 月推出的超写实数字人霁风所引发的争议便是一个值得思考的例子。霁风是基于中国知名演员龚俊而打造的。对于霁风的出现，许多粉丝表达了支持、兴奋等积极态度，但也有不少粉丝感到担忧或不满。

例如，在霁风受邀参加品牌活动、开展广告合作或表演音乐作品时，便有粉丝在相关的帖子下评论表示希望品牌下次能选择和真人龚俊而不是虚拟人合作。还有粉丝表示，公司利用龚俊的声音、形象和人设来赚钱，却将所得的回报和成就归功于虚拟克隆体，是一种极不公平的行为。尽管霁风的存在被描述为龚俊在元宇宙的数字化延伸，但在一些人看来，这个克隆人的存在更像是龚俊的竞争对手，甚至是窃取功劳与荣誉的“小偷”。

此外，霁风的出现也加剧了粉丝群体内部存在的一些矛盾。对于被称为“CP 粉”、“梦女粉”的群体来说，霁风的出现能够一对一近距离地满足自己的幻想。然而，那些更重视其偶像的主体独立性和自由意志的粉丝则认为，AI 克隆体将削弱真人偶像的自我表达主动权与控制权，是在试图把具有独立人格与思想的真人变为资本操纵的工具。

第三，AI 克隆人也会为违法犯罪行为提供新的可乘之机。例如，它们可能被用于传播错误信息或进行虚假宣传，或者被用于冒充他人进行欺诈活动。在相关法律法规与应对体系尚不完善的当下，这样的潜在危险尤为需要警惕。

龚俊与其虚拟人化身霁风登上《新视线 Wonderland》。

图片来源：转自@霁风_JIFENG / 微博

像 GPT 克隆人计划这样的 AI 新气象是否将攻占全球舞台，抑或只是“昙花一现”后便逐渐衰退的短暂热点？这一问题仍然有待观察。但可以预见的是，就如《黑镜》中的故事一样，GPT 克隆人计划的全球推行既将带来新的机遇，也注定将引发新的问题，伴随着令人隐隐不安的反乌托邦式联想，一同朝着虚实边界愈发模糊难定的赛博未来前进。

文字｜Yifan

翻译｜Yuxuan Zhang

编辑｜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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